2008年底,一場由美國2006年春出現端倪的“次貸危機”引起的金融海嘯席卷全球。華爾街職業經理人置風險管理于不顧的種種金融創新在多重傳導機制的作用下讓全球經濟陷入疲軟。在這場由虛擬經濟向實體經濟擴散的經濟危機中,道德風險、逆向選擇等金融業管理上的缺陷都暴露在我們的面前。金融業的管理秩序亟待重建,當我們重新審視歷史,從中國古代金融業管理制度中會發現許多有建設性的方案,對完善我國乃至世界的金融管理秩序有著重大的意義。
晉商在我國的商業發展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明清時期主導全國商業的“十大商幫”之中,以晉商與徽商的成就最為耀眼,而論及中國金融業的發展,山西票號的地位更是不能忽視。晉商票號自1823年創立,在鼎盛時期,曾經實現了“匯通天下”的局面,但由于政治原因和本身發展的一些瓶頸,晉商票號歷時一百余年后最終退出了歷史舞臺。雖然現代金融企業的組織形式比百余年前的晉商票號更為嚴密,業務范圍更為廣泛,但晉商票號的興衰對金融企業的管理還是有著許多可以借鑒的地方,也能給予我們許多的啟示。
“道德與業務并重”——完善的員工培訓制度
人力資本是企業的一項重要的資本,“事在人為,得人則興,失人則衰”。所有的企業基本上都有自己培養合格職工的體系。晉商早在一百余年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把人力資源看做票號的第一資源,十分注重培養職工業務能力與道德品質,并有一套與之相對應的培訓體系。
山西票號中一般職員的選拔與培養遵循嚴格的“學徒制”,學徒時間一年,練習生的錄用、遴選是非常嚴格的。從年齡、品格、相貌上都有具體的要求。通過了遴選的練習生還要經過一年的試用期,在試用期內,掌柜會交辦一定的業務,在實際中考察,如站柜、待客、取貨、送貨、跑外、通知、謄寫等。經過一年的學徒,掌柜們聽取伙計們的評論意見,認為符合當伙計,或者發現有經商頭腦、精明干練的,進行談話,決定留用入號。
之后練習生就進入了為期三年的見習期,在此期間對練習生的培養,不僅要傳授業務知識,而且要培養每個練習生的道德品質。“練習生由總號年資者訓育,訓育的科目,在技術方面為打算盤、習字、背誦平碼,抄錄信函,練習寫信及記賬等;在道德方面為重信義、除虛偽、節情欲、敦品行、貴忠誠、鄙利己、奉博愛、薄嫉恨、幸辛苦、戒奢華”。
晉商不僅重視練習生的培養教育,也很重視對其他員工的培養教育。大德通票號大掌柜高鈺十分重視儒學倫理思想。他在擔任大掌柜期間,開辦號內學校,“命闔號同人皆讀《中庸》、《大學》”,并請名師教育青年職工,灌輸重信譽、講忠誠的立身基礎,以商人倫理道德要求員工“正心、修身”杜絕邪道侵入。
同樣,現代金融企業也視人力資本為最重要的資本。他們通過對職工的輪崗、定期專業知識培訓、公費留學等手段,培養、選拔合格的職工。但這樣單方面側重于技能的培訓并不能規避金融業中尤為嚴重的道德風險。如果現代金融企業能夠在培訓員工的時候像明清晉商那樣將道德培訓放在與業務培訓等同的地位上,職工在進行日常業務時就會考慮到道德因素,而不是只考慮業務的增加量,風險的轉嫁率。
“花紅制”——解決金融業
委托—代理問題的一種可能方式
金融業是一個高風險行業,它的業務主體是在不確定環境下對資金或貨幣資源進行跨期配置,而越是跨期的經營就越容易引起經營的脫節甚至失敗。大到政治動蕩、戰爭爆發、未預料到的急速的通貨膨脹或通貨緊縮、經理人的經營方式(冒險或是審慎),小到單個客戶的違約風險,都關系著金融企業的經營成敗。
但在諸多的影響因素中,經理人的經營方式可以說是對金融企業的存亡影響最大的一個因素。因為經理人直接面對種種風險,他的決策將與社會經濟環境的不確定性帶來的不可控因素有一個綜合作用。冒險的經營方式將放大固有的金融風險,將金融企業推入一個更加危險的境地;與此相反,審慎的、合理的經營方式將最小化不可控風險,使金融企業得到更好的發展。由于經理人與委托人之間存在著信息不對稱、地位不對稱等因素,除了經理人本身的道德因素外,正確的激勵機制和完善的監管機制就成為解決問題的主要方法。
在百余年前,晉商票號在面對種種不可抗拒的風險時,采用了一個非常人性化也更值得現在的金融機構借鑒的激勵機制——花紅制,來對經理人的行為進行規制。晉商票號的所有者們一般從紅利中預提一定比例的資金,作為彌補未來意外損失的風險基金。此筆款項是總號在每次賬期決算后,依據純利潤的多少按預定比例、對應各分號掌柜記提的一定金額的損失賠償準備金,此項準備金稱為“花紅”,或者稱為“倍本”。比如,“大德通的資本,在光緒十年改組時,原本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