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相信這次國際金融市場的調整會持續一段時間,因為這次的調整有長期原因在里面,疫情只是一個導火索。過去兩年多以來,以美國為主的發達國家的金融資產價格,一直在創新高,面臨著極大的、空虛的、基礎的挑戰。它的基礎極其不牢固。所以,這次疫情是找了一個導火索、借口和突破口,讓這些資產價格不斷地下調,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判斷。
比如,2019年3月,美國波音飛機制造公司發布聲明,停飛737MAX客機,到現在大約一年了。在這次出事之前,它的股票幾乎沒有大跌,沒有超過20%的下降。背后的原因在于,總體上看,過去兩年多以來,以美元為代表的國際資金面非常寬松,資金找不到出口。而且過去兩年多以來,做空股市的投資者都虧了,所以大家都不敢做空。這兩年多,我一直在和華爾街的人交流,每次都問他們,“你們的股票市場價格這么高,你們擔不擔心?”他們都說擔心,但是不敢做空。因為做空了,股票價格上去后,會虧得沒有底。
所以,我認為這是一次大調整,并且剛剛開始。一般說來,華爾街的資產價格調整是一個比較長期的過程。可能是半年以上的時間,它會跌跌漲漲,但是整體往下跌。有點類似于2008年之后那半年的情況。
市場震蕩是否會引發新的金融危機?
我看這次不至于引發新的金融危機。因為這次以美國為主的西方國家,它的企業、家庭、銀行杠桿率都不算高。在這種情況下,股票市場價格下降不至于引發破產危機和連鎖反應。一般來講,如果杠桿率很高,很多機構借了很多錢,資產價格一降,就會讓很多企業的負債高過資產,引發破產的危機。而這次沒有。所以我認為這次不至于引發新的金融海嘯。
但這次的調整是深刻的,不是一兩個星期能夠完成的。這是剛剛跌的第二個星期,它也許還會漲,但是總體是一個頹勢。
對中國經濟的影響
此次疫情對中國經濟的影響,應該有一點像1997年、1998年的那種情況。即中國經濟自己先調整了,那個時候,海南炒房地產先破了一輪,然后周邊國家發生危機。中國一下子轉這個彎就轉得很快了,因為中國已經調整過了。
這次,中國經濟的基本情況是,股市早已軟著陸,我們過去這一年處在一個逐步恢復的過程、一個往上調整的過程,而國外是往下調整。我們正好是個反周期。所以我覺得,這次對中國A股的影響不僅不大,反而可能會有一些利好的因素。因為國際上資金在下降、在一片恐慌之中,大家看到中國的金融市場(包括周邊的香港),倒是一個價值洼地、一根救命稻草。所以,這次在整個金融市場大調整的過程中,中國起到一個船錨的作用。因此推論,這次人民幣將會有升值的趨勢。
原油價格還會跌嗎?
石油的問題,我覺得這次包含一些非理性因素,就是沙特阿拉伯的執政者在跟俄羅斯賭氣,這種行為不是市場行為。市場是一種非協調的機制,這次是一個雙巨頭賭氣的機制。既然是雙巨頭賭氣,我認為他們會較快地協調出一個結果。因為雙方要是這么賭下去,對誰都不利。所以,我傾向于認為,這次石油的價格不會無止境地跌。
石油(價格)下降的性質和股票價格下降的性質完全不同。股票容易形成一個非理性的浪潮。而油價,總體上講,雙方是理性的。所以我認為雙方會在不久的將來達成協議。
黃金是否依然是穩健的避險資產?
黃金在這次恐慌中的避險作用應該不明顯。首先,黃金的資產量太少了。過去,世界的金融資產和黃金的規模相比,是可以相較量的。這次不一樣,金融市場那么發達,資產價格快速下降,僅靠黃金那一點交易量和資產量是不夠的。第二,有太多的金融產品可以和當前的金融市場波動形成對沖。比如,中國現在和美國,經濟在逐步地走向不同的周期。事實上,中國在一定程度上是一個對沖。
我覺得很多對沖基金的大佬們這次不會像過去那樣玩黃金了。黃金這個金融資產工具已經很力不從心了。因為可玩的東西太多了,比如還有一些新興市場國家的國債,不在乎黃金了。就這么說,如果靠玩黃金來對沖這個風險,就太業余了,專業人士有更多的專業工具。
要對沖這個風險,還是找與發達國家不同步、逆周期的一些金融資產。其實我們中國類的(不完全是A股)一些金融資產在總體上跟美國有一定的逆周期,過去這幾年確實也是逆周期的。特朗普也沒想到,金融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美國有漲的時候,也有跌的時候。現在就是逆周期了,這是客觀規律使然。金融就像打仗,要講辯證法,此一時彼一時,沒有永恒不變的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