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比較百度與騰訊的市值,李彥宏的失落會更大一點,在2011年一季度,百度的市值一度超過騰訊,而到今年的3月底,騰訊與百度的市值分別為1297億美元和533億美元。在過去的一年多里,阿里巴巴和騰訊相繼進行了讓人眼花繚亂的收購,而百度除了收購91之外,再無動靜。就在黃山開會期間,人們討論最多的是“騰訊又推出了‘微信小店’”。
“Robin比去年瘦了一些。”百度高級副總裁向海龍對我說,他是從一線打上來的銷售戰將,目前負責百度整個商業體系的運營。果然,站在大會臺上的李彥宏看上去清瘦了不少,一件褐紫色T恤略顯得有點松垮。
他的演講沒有PPT,而內容也出乎很多人的預料——他沒有談百度要做什么,而是用三十分鐘的時間講了BAT不會做什么——企業級應用和精細化大數據挖掘。但百度要做什么,如何在炙手可熱的移動互聯網大戰中卡位占點,他居然只字未提,用李彥宏自己的話說,“我正在想的不會告訴你,我正在做的更不能告訴你。”
BAT的三位當家人,在性格上似乎差異很大。浙江人馬云是“先說后做”,往往把自己想清楚或沒有想清楚的事情先大聲說出來,然后一點一點做,淘寶是這樣,余額寶是這樣,菜鳥物流是這樣,還在說的健康、文化恐怕也是這樣;潮汕人馬化騰是“做了就說”,騰訊一路走來的很多當家產品都在傳播上頗為亮眼,比如QQ、QQ秀、QQ空間乃至“當紅炸子雞”微信;相對比,山西人李彥宏似乎“多做少說”,當年在與谷歌熱戰時,就沒有把百度的技術和市場優勢講清楚過,在這一輪的移動互聯網及電子商務大戰中,百度同樣顯得低調。
所以去黃山,我很好奇的正是,李彥宏的“袖子”里藏著一只怎樣的算盤。
今年初,媒體有幾天熱炒“百度筷搜”,后來才弄明白是個“八字沒有一撇”的概念產品,李彥宏認為這是個很厲害的東西,但我覺得很不靠譜,試想一下:李彥宏請王省長吃飯,省長從公文包里抽出一雙“筷搜”往菜里一插,這盤菜是轉基因食材,那盤農藥過量,還有一盤用的是地溝油,你讓省長吃還是不吃?
“筷搜”是一個“想多了”的創新,然而,我在百度聽到的另外一些產品卻有點意思。
比如百度在它投資的去哪兒客戶端上推出了語音搜索功能,用戶對著手機報出時間、地點和價位,客戶端就會匹配出相應的機票或酒店信息供你選擇;
比如百度正在研發的圖像搜索技術:一位姑娘在大街上對擦身而過的另外一位姑娘的裙子很感興趣,可用手機拍下,百度會匹配出“最近似”的商品品牌及店鋪;
比如百度在開發基礎于內容流的購物模式:你在百度上搜到一篇麗江旅游攻略,讀到一個有趣的客棧,在旁邊會出現一個“購物車”,點擊進入,即可以閱讀更詳細的資訊并完成預訂;
日后還可能出現這樣的消費場景:一個人站在外灘對著手機說,“我要在一個小時內買一捧200元的玫瑰花”,百度會推送愿意提供這項服務的若干個商家供你選擇。
據李彥宏說,百度內部有個“百度大腦”的項目,用技術模擬人腦思維,現在大約已經相當于2到3歲孩子的智力水平。通過深度學習技術的“百度大腦”,在語音技術方面,漢語識別相對錯誤率降低了25%以上,移動搜索中文語音識別率突破90%,在圖像技術方面,試驗完成了全網人臉搜索引擎。
這些是李彥宏的“袖子”里藏著的東西:基礎于搜索的語音和圖像識別技術,有可能成為百度在未來的移動互聯網及電子商務大戰中出奇制勝的武器。
未來的電子商務將呈現為哪些交易模式,這是一個爭議不已的命題,在我看來,主要有兩種模式,一曰平臺模式,二曰流模式。
平臺模式即當前最流行的淘寶-天貓和京東,這種呈現方式就本質而言,是傳統店鋪的互聯網化,其最終的結果是,“誰控制了十字路口誰就控制了市場”,于是所有的競爭都發生在“平臺打造”和“流量變現”上。在手機端,用戶的選擇能力比PC端要小很多,與此同時,大公司的控制力則將進一步加大,這也是為什么過去的一年多里,發生了那么多并購的真正原因。這一模式最令人擔憂的隱患是,大公司通過對平臺、支付和物流配送的控制,形成新的、物理意義上的流量霸權,最終,流通商對制造商的壓迫會越來越重,這一可怕的景象正在發生中。
流模式,即基礎于社交和搜索的電子商務模式,在我看來,這似乎更符合互聯網的“失控”精神,并真正的把體驗和購物主權還給了消費者,在這一過程中,制造商向流通商支付的是“所得稅”,而非“流轉稅”,因而也比較公平。
在這一方面,騰訊因握有殺手級的微信而稍稍領先――在廣告領域,其廣點通產品已經體現出了對傳統廣告投放模式的改造,在購物體驗上,騰訊還在探路階段,“微信小店”可以被視為基礎于社交的去平臺化探索。
而百度,則因搜索技術上的創新,有可能會實現彎道超越。不過,無論騰訊還是百度,其實對流模式的未來都沒有把握,所以,前者投了京東,而后者迄今不知所云。然而,在我看來,流模式的成熟已是一個可以瞭望得到的未來,目前所缺者,乃是捅破天的那根針。
電子商務對中國傳統制造業和服務業的決定性顛覆才剛剛開始,我們最不情愿看到的是,在新世界的面紗掀起的時候,出現的是幾張“老大哥”的面孔。世界應該重新失控,在失控中變得更加的多元和公平。在這個意義上,李彥宏有沒有可能再次成為一個“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