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狗CEO王小川：企業應該如何向生物學習？

我在互聯網行業干了17年，從兼職的工程師一步一步做到CTO、CEO，現在帶了兩千人規模的公司，繼續往上快速發展。現在，搜狗輸入法在PC端用戶量第一，手機端用戶量第三（前兩位是微信和QQ）。

今天社長邀請我過來再次分享，我做了全新的PPT。因為與其給大家講現象，不如把內心最底層的思考跟大家交流。

這不是成功學的東西，我希望能對大家的世界觀的改變有一點推動，這可能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看似神秘的事件，背后其實有更大的規律，要保持尊重和包容的態度

在討論到更大的話題之前，我先給大家分享幾個我們認為存在，但是難以解釋的現象。

長城修建在年降水量400毫米的等雨線上，此線自黑河至騰沖，主題線段與長城重疊，東西兩邊的文明樣態、社會、人口等都有很大不同。看起來很神秘，為什么？

因為，400毫米等雨線的西北方，就是降水量低于400毫米，所以發展出游牧民族。東南方的降水高于400毫米，灌溉充足，于是發展出農耕文明。游牧民族和農耕文明產生沖突，于是有了長城。

所以你會發現，人類的歷史跟背后的自然是緊密相關的，甚至有紀錄片說“歷史是由山川決定的”。

我們再看一個“神秘事件”：香草冰激凌過敏的福特汽車。

大家聽過這個案例嗎？福特汽車公司接到投訴電話，說我買的汽車對香草冰激凌過敏，因為我每次到超市買香草冰激凌，回來時車就打不燃火了，但是我買芒果和巧克力冰激凌就沒問題。

客服中心說這是搗亂的，沒有理會，直到接到第五次投訴的時候，福特才開始重視，有一個技術工程師自告奮勇去了，說我陪你開車去買冰激凌。結果發現，事實果然如之前所說的那樣。

為什么？拿到修理廠也沒有發現原因，驗證了好幾次之后，終于解答了神秘事件：

這輛車的確有故障，系統一旦熄火散熱不好，需要5分鐘之后才能打燃，芒果味或者巧克力味冰淇淋的銷售很好，排隊要超過5分鐘，所以沒有問題。但是香草冰激凌的銷售不好，排隊的人很少，3分鐘就可以買到，這個時間不足以讓系統散熱，所以打不燃。

這個案例對我最大的啟示就是，尊重用戶需求，不要妄下結論，對于神秘事件要有更多的包容和接受，也許一不小心就挖出更大的規律，找到新的破題方案。

人類無法操控天氣預報的復雜性，而DNA變成人這種更復雜過程，卻有極其清晰的控制能力

這些神秘事件和統計規律之后是什么？

2000年我在清華計算機系讀研究生，計算機的高性能所是用來制造超級計算機的，這種計算機有兩個很重要的用途：計算預測天氣預報，以及做核彈爆炸模擬，這兩件事情其實很相近。

天氣預報核心做兩件事：各種衛星采集整體大氣的數據，然后循環迭代，模擬大氣往下會怎么運動。這背后是極大的計算量，每次迭代都會出現小誤差，時間長了會出現很大的誤差。

我們都知道蝴蝶效應，一個動態系統中，初始條件下微小的變化能帶動整個系統的長期的巨大的連鎖反應，這是一種混沌的現象。

如果初始條件有一點偏差，結果也完全沒辦法預測。所以，如果是幾周的天氣預報，就沒有辦法預測。

這只是天氣預報，只是模擬短期的大氣運動，已經用上了非常先進的設備和強大的計算，巨大的復雜性，人類已經無法操控。如果這個模擬是在細胞里呢？

我自己參與了一個項目就是講基因拼接和測序。我不是研究生物本身的問題，但是在問題里，我深刻地接受一件事情：DNA到底是什么，它怎么通過化學方程變成人。

基因的意義最后表達成蛋白質，蛋白質有兩個作用，一個是構建身體的組成部分，一個是有機催化劑，催化效率是比無機物會高上萬倍。

人是靠基因不斷地表達蛋白，然后在體內做出無窮無盡、每一秒鐘都是上億次的化學反應，最后引起身體的運動，長身體和減肥，新陳代謝，恢復組織。

每一個蛋白合成都非常復雜，比天氣預報復雜得多。所以，我用了一個詞“生命的奇跡”，我們看到了一個現象：受精卵里面的一段代碼，后來在極其復雜的環境中有清晰的表達，它變成了寶貝，確定男女，10月懷胎長大，度過青春期，這個過程很清晰，沒有說不可預測。

我們觀測到了一個現象是，DNA變成人之間，有極其清晰的控制能力，控制能力可以對復雜性有良好的操控，但是我們到今天為止科學是跟不上的。

以我們現在數學物理分子的理解，我們沒有辦法計算和理解究竟一個清晰的狀態怎么控制另一個狀態。生命到今天為止，科學對它的認知足夠淺薄。

生物和公司有底層共性，但生物周期更長，公司要多向生物學習

那么，如果給大家擺出一個生命在面前，大家會怎么定義呢？圣塔菲學院給了一個定義：性狀相對穩定，能夠自我復制。

復制是生命中很本質的事情，老鼠生老鼠，你得復制出有一定規則描述它的系統。性狀穩定是另一條法則，有對抗的能力可以保持原樣。

一個公司和國家也是像生命一樣存在下去，理解生命之后，會發現他們最底層的共性。性狀相對穩定翻譯成更俗的一個詞“存在性”，可以自我復制變成更多的存在，生命的本質是什么？就是讓自己存在下去。

所以，你從生命的視角來觀測世界萬物，看看生命之間到底有什么共性，能夠讓我們更好地去理解自己或者是世界的運行。

公司和人都有屬性，就是存在下去的屬性，生存的欲望，所以都有新陳代謝，都有肥胖，衰老，還有繁殖的問題，孵化子公司，變異和進化的問題。

作為生命，人和公司誰更強大？人會強很多，人活了幾千萬年一直在傳承，但是百年老店的公司沒有幾個。

人要適應環境的變化，要面對死亡，要在競爭里面有損耗，參與競爭越多、人壽命越短。人不能長生不老，企業更難基業常青。

那么，公司如何向生物學習？向人學習？我列了粗淺的方向：

公司不要太參與白熱化的競爭，競爭太激烈會讓我們改變自己的基因，做一些沒有那么善良，或者說沒有那么針對未來的事情。

要向生物學習開放性。公司大了也很麻煩，員工喜歡在公司內部做事情，但我更喜歡他們走出去，跟客戶接觸，跟投資人接觸，跟其它公司做交流。

因為生命需要跟外界不斷進行物質能量交換，如果公司二千多人，只有我一個人在外做交流，傷害會特別大，會進入慢慢死亡的狀態。

控制人口員工數量很關鍵，在大公司，減肥比招聘更痛苦，去流程化也很重要。

我特別不喜歡靠流程來解決問題，因為用流程解決問題的話，好像帶來了保障，但是責任就不是在人的身上，而在流程里。如果環境改變，流程的應變能力比人差很多，所以我更愿意把責任交給人。

結合市場，打破匯報關系，向市場匯報比向老板匯報好，可以在市場上中檢驗做得好不好，每個人可以釋放自己的能力。我們要控制衰老的過程。

最近兩年，一些年輕的80后、90后創業的企業很好，可以多孵化這樣的子公司，賦予新生命。人終有一死，在進化過程中生命賦予我們能力，盡可能在自己衰老的過程中撫育后代做傳承。

上下層生命互相影響，找到混沌過程的清晰點，就可以改變它

那么，DNA，人和社會，這之間的影響關系是怎樣的呢？上層生命和下層生命，誰在操控誰？

DNA驅動著人的欲望，食色性也，大部分的欲望是來自底層代碼，無法控制。但是人有欲望之后，會表現出對社會的訴求，影響社會。如果任由下層建筑里面無所控制，對上層是有危害的。所以社會開始對人有法律或者道德的約束。

你會發現，上下兩層生命，其實是互相之間影響，是否能從少數下層的生命，推測上層生命的狀態？對個人而言，突然冒出了白頭發，大家會很焦慮感，因為局部就可以看出系統的狀態。

公司也是如此，有時候你看幾個員工的精神狀態，就知道整個公司是怎樣，因為這都是一體的。

局部影響整體，看DNA就會發現，這么復雜的人體，中間是極其混沌的過程，但是如果找到中間的一些清晰點，找到了一點點源頭，就可以改變它。

我也在思考，在公司有沒有這樣的方式，原則上改變一點點，最后可以讓公司有大的變化，我相信復雜的事情背后，有一個清晰的點，可以帶來全新的改變。清晰到了復雜，再到清晰，從DNA經過了極其復雜的運動然后到了細胞，細胞經過了大量的組織到人。

這里我們需要試圖做的事情，從局部看到企業的狀態，改變企業的基因。在企業跟社會之間，也會找到這樣的關系，企業改變一點，怎么可以使得上層的社會有所改變。